第 2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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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燭火嗶嗶索索, 跳動的燭光映照在林菀水盈盈的眼眸中，她面上的神情無形間更堅定幾分。
李玄照看著她這般理直氣壯的模樣，心中頓覺荒謬。
他原以為她會像以往那般, 撲到他懷中哭哭啼啼, 嬌聲軟語的說些不值錢的話討寵, 誰料她竟膽大至此？！
內帷爭寵, 誰人不是百般剖析自己的內心給郎主看，各個號稱自己的心意一片赤誠，生怕自己的真心沾染上半分俗世利益。
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, 世間真愛難尋，摻雜了俗世欲望的情意才是世間主流，只是眾人都心照不宣的將之埋在心裏，萬沒有將之宣之於口的道理。
由此來看, 林菀果真不一般，甚是好膽！
由於事件發展的過分荒謬，李玄照心頭只餘下震驚，竟忘了生氣。
林菀見他楞在原地不說話, 心一橫，握著他的手捧在心口，越發往前湊近, 嬌聲道。
“妾所言皆是肺腑之言, 殿下若不信，可好好感受妾的真心。”
她說著說著整個人都要鉆進李玄照的懷中, 握緊李玄照的手，紅潤的唇湊在他耳邊, 低低呢喃，“殿下感受到嗎？妾的真心就在殿下掌中……”
馨香撲鼻, 溫香軟玉在懷，綿軟細膩的觸感傳來，李玄照能感受到她胸膛的心臟在有力而緩慢的跳動。
燈火幢幢，她嬌媚的面容在燈火中更動人幾分。
他一時竟不知是感慨她的膽大妄為，還是為眼前動人的美色而心悸。
李玄照就這樣沈默著，看著她柔弱無骨的鉆在他懷中，大膽的靠近他，與他呼吸相融親密無間。
她就這樣口口聲聲的說些意有所指的話，狀似坦誠的引.誘他。
李玄照沈默不語，低眸看她。
她纖細的脖頸就在他面前，她蓬勃跳動的心臟在他掌心之下，她的性命，她的榮辱，皆在他一念之間。
林菀纏上他的脖頸，水盈盈的杏眸直勾勾的望著他，眼中盛滿對他的情意。
她的言語匪夷所思，行為卻是明晃晃的狐媚之舉。
這般行徑，分明是避重就輕，t胡攪蠻纏的避開他的質問。
李玄照心中荒謬之感越發明顯，她怎能這般膽大妄為！
他應該扯開她呵斥她，叫她莫要耍這等小心機。
只是他黑眸中微光閃動，瞧著她水汪汪的杏眸，一時間竟生不出任何怒火。
他想要開口呵斥，又不知該說什麽。
倏然間，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，何必糾纏她是否因權勢而留在他身邊呢？
即使她的真心摻雜了些許小心思，她此刻也已經嬌然橫臥於面前，任他采擷。
不管她會不會後悔，她都只能待在他身邊，毫無其他退路可言。
燭火的嗶嗶索索在耳旁炸響，林菀窩在他懷中，因遲遲等得不到他的回應而心中忐忑。
她如此說，實在是被逼無奈。
原先數次哭哭啼啼的抱著他大表衷心，他依舊對她心有疑慮，可見光表態是不行，如今只能兵行險著了。
裴炎之事已經引起李玄照的懷疑，她不能讓他再對她心有疑慮。
然而她數次引.誘李玄照而不得，今日他會如她所願嗎？
無言的沈默在二人之間回蕩，饒是倆人緊緊相依，彼此呼吸可聞，林菀卻依舊看不透他到底是何想法。
林菀心中有些慌亂，於是越發往前湊了幾分，紅.唇微觸他的耳郭，輕輕道：“妾一切皆依附於殿下，怎會不盼著殿下好呢？殿下何故還要疑心妾……”
她柔軟的唇似有似無的輕觸李玄照的耳郭，邊說便緊張的關註著他的細微反應。
微風吹散烏雲，皎潔的月光毫不吝嗇的傾瀉而來，將室內照耀的宛若白晝。
林菀敏銳的察覺到李玄照的呼吸有些亂了，她微微楞住，隨即心頭一陣驚喜。
她正要再開口說些什麽，卻忽而察覺到胸口微微一痛。
是李玄照一只手掌微微發力，另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，將她猛地帶入他懷中。
霎那間天旋地轉，身體懸空，林菀驚呼一聲，嚇得閉上雙眼。
李玄照低沈的笑聲傳來，林菀微微喘.息，睜眼再看，面前赫然是飄蕩的紗幔與李玄照俊美至極的面龐。
她被放倒在榻上，他此刻就覆在其上。
林菀有些懵，杏眸瞪得圓溜溜的看著李玄照，紅潤的唇微微張開，腦子頓時一片空白。
她往日也不是沒有大膽舉動，李玄照皆不屑一顧，怎得他今日這般配合？
事情進展太快，她一時還未回過神來。
李玄照俯身湊近，在她耳旁輕聲道：“你的真心到底真不真，孤得仔細揣摩。”
他吻上她的唇，輕啄，掌心緩緩向下，悉悉索索的動靜傳來，似是在探索何等精妙的畫卷。
李玄照的氣息絲絲將她纏繞，籠罩她的全身，叫林菀禁不住呼吸一窒。
看來今日是動真格了，這本是她希望發生的事，林菀合該心中慶幸，然而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前世被裴炎強迫的場景。
痛苦的記憶在心中翻滾，她瞪大眼睛，竟是渾身僵硬，似是條躺著的死魚，只能任李玄照為所欲為。
他們之間的距離這般親密，她的任何反應都逃不過李玄照的眼睛。
李玄照動作停住，定定的看著她，語氣忽而冷淡下來。
“既不願，何必說那些違心的話？”
林菀頓時回過神來，冷汗一下子出來了。
眼看著李玄照就要起身離去，她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，猛地發力。
李玄照一時不查，竟被她拉的踉蹌一下。
林菀不管不顧的撲到他懷中，抱住他的脖頸，糾纏著他傾倒在榻上。
李玄照眉頭微皺，伸手就要將她扯開。
林菀心中惶恐，不由的抱緊他的脖頸，湊到他耳邊，顫聲道：“殿下勿怪，妾初經人事，心中惶恐，望殿下憐惜……”
她盈盈美眸中噙了淚水，滿面惶恐的看著他，眼中的倉皇絲毫做不得假，生怕他果真扯開她揚長而去。
李玄照擡眸定定的看著她，默了片刻，在她越來越忐忑的眼神中輕笑出聲。
小娘子引.誘他是何等大膽，如今忽而又嬌羞上了？
方才那般，又是在故作姿態？
他伸手輕輕撫摸她嬌媚的臉頰，低聲道：“那你說，孤該如何憐惜你？”
林菀楞著，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。
李玄照黑眸越發幽深，沒再說一言，只是眼神幽幽的看著她。
他的玉冠不知何時有些松散，一向梳理齊整的烏發有幾綹散開，略顯淩亂的散在一側，額間的傷口在清淩淩的月光中似是朱砂畫就。
往日威嚴不可直視的太子殿下，此時歪斜在榻上，烏發散開，衣衫淩亂，竟叫人望之心中一悸。
燭火的光芒跳動著打在他英挺俊美的側顏上，他眸中的火燃燒起來，削減了一絲往日的矜貴威嚴，平添了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。
林菀呆呆的看著他，竟然喉嚨微微發幹。
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，方才還惶恐不安，此刻竟被李玄照美色所吸引，一時看呆了去。
李玄照還在幽幽看著她，似是鐵了心要瞧她到底如何動作。
林菀回過神來，輕輕咬唇，心中大罵他小肚雞腸，竟跟她一個女郎斤斤計較。
他的手指還在輕輕摩梭她的臉頰，眼中的火焰跳躍著，散發著莫名的吸引，似是在催促林菀快些行動。
溫度似乎在上升，叫人心中莫名有些燥.熱。
已到了這個份上，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。
林菀心一橫，緩緩起身，拋開已然被揉的皺巴巴的外衫，只著訶子裙，伸手抽出歪斜的金釵，散開如雲發髻，緩緩俯身向李玄照湊近。
李玄照面色不變的看著她，眼瞧著她纖細白嫩的手指不安分的輕撫，宛若春風過境，將埋藏暗湧的荒原一一點燃。
他眸色越來越幽深，燭火的光輝映照在他的眸中，竟叫人分不清這把火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他眸中燃燒。
燭火跳動，月光清冷，室內的光線模模糊糊，卻足以將每一個動作看清。
倆人的位置較之前發生反轉，李玄照一動不動，只深深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在他幽深的眼神中，林菀心中羞意彌生，貝齒輕咬紅.唇，面頰越來越紅，腔子裏的心臟越跳越快。
李玄照驀然伸手攥住她的手，翻身。
他眸中的火焰越燒越旺，於黑夜中熠熠生輝。
“看著我。”
他聲音沙啞，俯身繼續他方才未做完的事。
風乍起，吹彎了一樹枝椏，烏雲遮擋住皎潔的月光。
朦朧的夜色中，似有細碎的嗚咽隱隱綽綽傳出，卻又被夜風吹散，無人察覺。
夜半時分，室內鈴鐺的敲擊聲清脆傳來，早已在外等候良久的婢女魚貫而入，其中就包括林菀身邊服侍的綠柳。
綠柳與林菀相處了這些時日，覺得林菀脾氣好又從不為難下人，是個難得好主子，自然希望她早日成為真正的太子侍妾。
如今眼見林菀終於侍寢，她心中高興，又擔憂林菀畢竟年紀尚幼，又自幼喪母無阿娘教導，初次侍寢時怕惹得太子不喜。
空氣間隱約可聞一絲甜膩，寢殿內已然散落了一地的衣裳，有些甚至皺巴巴的被撕碎，瞧著便知方才的激烈。
太子這般高大壯碩的體格，又聽聞方才在宮中吃了聖人的訓斥，怕是有火憋在心裏，床笫之間不會多溫柔。
若是林菀服侍不妥當，沒能壓下太子心中的火，怕是要狠狠吃一番苦頭。
東宮的婢女們皆訓練有素，對眼前的狼藉視而不見，進入室內後皆垂眸聽候吩咐，唯有綠柳因實在擔心林菀，偷偷擡眸向前瞧。
只見李玄照方才起身，他烏發散開，身上僅僅披了件單薄中衣，俊美的眉眼間可見一絲饜足。
他緩步向屏風內走去，壯碩的胸膛在松松垮垮的衣裳間若隱若現，隱約可見道道紅痕，似是婦人用指甲抓的……
綠柳不由得暗暗咋舌，林娘子可真是大膽，竟敢抓傷太子。
自來宮中婦人侍寢需得小心謹慎，唯恐傷及貴人玉.體。
林娘子這般，太子竟沒有怪罪，反倒一副受用的模樣？綠柳不禁在心中對林菀的受寵程度高估了幾分。
李玄照揮手示意婢女們上前收拾，自己則大步向浴房走去。
婢女們沈默著彎腰一一撿起地上散落的衣裳，準備將之拿走。
李玄照的目光忽而凝註，腳步微頓。
婢女抱著的一堆衣裳裏，沾了血跡的訶子裙赫然在微微搖擺。
李玄照心中一訕，竟果真是處子。
林菀先前那般大膽主動，他差點以為她已歷經人事。
方才在帳中，由於林菀一開始的過分主動，他一時收不住心中的火，確實肆意了些，並沒有多加憐惜……
李玄照眸色轉而t變得幽深，回首吩咐：“令藥藏郎前來送藥，服侍林娘子擦藥。”
他說著大步走進屏風內的浴房，自顧自的洗浴。
綠柳小心翼翼的掀開層層床幔，瞧著帳中的景色，臉色驀然一紅。
林菀趴在榻上，面色酡紅，雲鬢淩亂，幾綹發絲黏在汗津津的額間，眉目間的艷色越發動人心魄。繡著青竹的錦被被揉的宛若菜葉，松松斜斜的搭載林菀腰間。
她累極了，渾身酸痛。
意識朦朧間，她心中還狠狠罵了李玄照一頓。
這個狗人，果真長了一副健壯的體格，絲毫不知憐香惜玉。
綠柳輕輕呼喚她：“林娘子，林娘子醒醒。”
林菀掙紮著睜開眼，瞧見是綠柳，水汪汪的杏眸中蒙了一層水霧。
初承恩寵，她仿若一.夜之間長大了，原本尚且稚嫩的風情徹底綻放，叫人望之心悸。
綠柳攙扶著她起身，與其他婢女一起將她團團簇擁至偏殿的浴房中。
坐在水汽彌漫的熱水中，林菀這才舒服的喟嘆一聲，只覺身上都輕快了不少。
綠柳手執巾帕，細細為她擦背，笑著恭喜她：“殿下寵愛娘子，特令藥藏郎送藥給娘子，娘子可得好好感謝殿下……”
林菀似是羞澀的低下頭，沒有說話。
其實她心裏不停的在罵李玄照，都是他將她傷成這樣。
他本就是罪魁禍首，如今只是送藥罷了，她難道還要感激他？
只是此刻她倒是相信了東宮中從未有侍妾近身服侍過李玄照，他那副急切的模樣，真的好似毫無經驗……
她暗暗撇嘴，心中卻莫名愉悅了幾分。
不管怎麽說，李玄照不好女色，東宮內帷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都是清凈，這對她有大大的好處。
她可不想再陷入妻妾爭奪的漩渦中了，只想清清靜靜的過日子。
熱水撫慰了林菀酸痛的身體，叫她原本就困倦至極的眼睛越發有些睜不開了。
眼看水都要涼了，她這才強打精神，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。
擦幹身上的水滴，再細細擦藥，最後裹上幹凈衣裳，將沾滿水汽的烏發松松挽起，林菀擡腳就想離開李玄照的寢宮。
太子妃尚未入東宮，她目前只是個無名無份的侍妾，是萬萬沒有資格在太子的寢宮中與李玄照同住的。
“林娘子且稍等——”
有婢女在呼喚她。
林菀微微回頭，卻見婢女手中端著白瓷藥腕，恭敬道：“林娘子需得喝了避子湯再行離去。”
避子湯！
林菀心中打了個激靈，這才徹底清醒過來，差點將最重要的事忘了。
她可不能再重覆上輩子悲慘的命運了，侍寢可以，抓住李玄照的恩寵也可以，卻萬萬不能在這時有子嗣。
好在李玄照這點還算靠譜，知道不能弄出庶長子，沒忘了給她安排避子湯。
只是這避子湯到底傷身……
如今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，別再有孕才是關鍵。
林菀快步上前，端起藥腕一飲而盡，動作利索到一旁的婢女們都驚呆了。
怎麽感覺林娘子似是迫不及待要喝避子湯了？
錯覺吧！
宮中婦人誰不盼著承歡有孕，便是再得寵又如何？君恩如流水，誰能靠著恩寵過一輩子？更何況林娘子無父無母，毫無依仗，若能平安生下孩兒，後半輩子才算是有指望了。
端藥的婢女一開始還擔憂林菀見到要喝避子湯，會心中失落哭哭啼啼。
誰料竟不是？
眾人只能感慨，林娘子到底年紀小，又無長輩教導，不懂得為自己打算。
林菀可不管那麽多，利落得將避子湯一飲而盡，顧不得嘴中的苦味，隨手拿了個蜜餞壓下，然後瀟灑得轉身離去。
這般順從，這般柔婉，果真是謹守妾德的好女郎了。
她的所作所為不過片刻便傳到李玄照耳中。
李玄照在燭火跳躍的光輝中沈默了片刻，微微一笑。
她如今倒是知曉分寸，明白侍妾的本分。
若是一直這般乖順，日後便給她個孩兒傍身，也未嘗不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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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玄照看著她這般理直氣壯的模樣，心中頓覺荒謬。
他原以為她會像以往那般, 撲到他懷中哭哭啼啼, 嬌聲軟語的說些不值錢的話討寵, 誰料她竟膽大至此？！
內帷爭寵, 誰人不是百般剖析自己的內心給郎主看，各個號稱自己的心意一片赤誠，生怕自己的真心沾染上半分俗世利益。
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, 世間真愛難尋，摻雜了俗世欲望的情意才是世間主流，只是眾人都心照不宣的將之埋在心裏，萬沒有將之宣之於口的道理。
由此來看, 林菀果真不一般，甚是好膽！
由於事件發展的過分荒謬，李玄照心頭只餘下震驚，竟忘了生氣。
林菀見他楞在原地不說話, 心一橫，握著他的手捧在心口，越發往前湊近, 嬌聲道。
“妾所言皆是肺腑之言, 殿下若不信，可好好感受妾的真心。”
她說著說著整個人都要鉆進李玄照的懷中, 握緊李玄照的手，紅潤的唇湊在他耳邊, 低低呢喃，“殿下感受到嗎？妾的真心就在殿下掌中……”
馨香撲鼻, 溫香軟玉在懷，綿軟細膩的觸感傳來，李玄照能感受到她胸膛的心臟在有力而緩慢的跳動。
燈火幢幢，她嬌媚的面容在燈火中更動人幾分。
他一時竟不知是感慨她的膽大妄為，還是為眼前動人的美色而心悸。
李玄照就這樣沈默著，看著她柔弱無骨的鉆在他懷中，大膽的靠近他，與他呼吸相融親密無間。
她就這樣口口聲聲的說些意有所指的話，狀似坦誠的引.誘他。
李玄照沈默不語，低眸看她。
她纖細的脖頸就在他面前，她蓬勃跳動的心臟在他掌心之下，她的性命，她的榮辱，皆在他一念之間。
林菀纏上他的脖頸，水盈盈的杏眸直勾勾的望著他，眼中盛滿對他的情意。
她的言語匪夷所思，行為卻是明晃晃的狐媚之舉。
這般行徑，分明是避重就輕，t胡攪蠻纏的避開他的質問。
李玄照心中荒謬之感越發明顯，她怎能這般膽大妄為！
他應該扯開她呵斥她，叫她莫要耍這等小心機。
只是他黑眸中微光閃動，瞧著她水汪汪的杏眸，一時間竟生不出任何怒火。
他想要開口呵斥，又不知該說什麽。
倏然間，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，何必糾纏她是否因權勢而留在他身邊呢？
即使她的真心摻雜了些許小心思，她此刻也已經嬌然橫臥於面前，任他采擷。
不管她會不會後悔，她都只能待在他身邊，毫無其他退路可言。
燭火的嗶嗶索索在耳旁炸響，林菀窩在他懷中，因遲遲等得不到他的回應而心中忐忑。
她如此說，實在是被逼無奈。
原先數次哭哭啼啼的抱著他大表衷心，他依舊對她心有疑慮，可見光表態是不行，如今只能兵行險著了。
裴炎之事已經引起李玄照的懷疑，她不能讓他再對她心有疑慮。
然而她數次引.誘李玄照而不得，今日他會如她所願嗎？
無言的沈默在二人之間回蕩，饒是倆人緊緊相依，彼此呼吸可聞，林菀卻依舊看不透他到底是何想法。
林菀心中有些慌亂，於是越發往前湊了幾分，紅.唇微觸他的耳郭，輕輕道：“妾一切皆依附於殿下，怎會不盼著殿下好呢？殿下何故還要疑心妾……”
她柔軟的唇似有似無的輕觸李玄照的耳郭，邊說便緊張的關註著他的細微反應。
微風吹散烏雲，皎潔的月光毫不吝嗇的傾瀉而來，將室內照耀的宛若白晝。
林菀敏銳的察覺到李玄照的呼吸有些亂了，她微微楞住，隨即心頭一陣驚喜。
她正要再開口說些什麽，卻忽而察覺到胸口微微一痛。
是李玄照一只手掌微微發力，另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，將她猛地帶入他懷中。
霎那間天旋地轉，身體懸空，林菀驚呼一聲，嚇得閉上雙眼。
李玄照低沈的笑聲傳來，林菀微微喘.息，睜眼再看，面前赫然是飄蕩的紗幔與李玄照俊美至極的面龐。
她被放倒在榻上，他此刻就覆在其上。
林菀有些懵，杏眸瞪得圓溜溜的看著李玄照，紅潤的唇微微張開，腦子頓時一片空白。
她往日也不是沒有大膽舉動，李玄照皆不屑一顧，怎得他今日這般配合？
事情進展太快，她一時還未回過神來。
李玄照俯身湊近，在她耳旁輕聲道：“你的真心到底真不真，孤得仔細揣摩。”
他吻上她的唇，輕啄，掌心緩緩向下，悉悉索索的動靜傳來，似是在探索何等精妙的畫卷。
李玄照的氣息絲絲將她纏繞，籠罩她的全身，叫林菀禁不住呼吸一窒。
看來今日是動真格了，這本是她希望發生的事，林菀合該心中慶幸，然而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前世被裴炎強迫的場景。
痛苦的記憶在心中翻滾，她瞪大眼睛，竟是渾身僵硬，似是條躺著的死魚，只能任李玄照為所欲為。
他們之間的距離這般親密，她的任何反應都逃不過李玄照的眼睛。
李玄照動作停住，定定的看著她，語氣忽而冷淡下來。
“既不願，何必說那些違心的話？”
林菀頓時回過神來，冷汗一下子出來了。
眼看著李玄照就要起身離去，她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，猛地發力。
李玄照一時不查，竟被她拉的踉蹌一下。
林菀不管不顧的撲到他懷中，抱住他的脖頸，糾纏著他傾倒在榻上。
李玄照眉頭微皺，伸手就要將她扯開。
林菀心中惶恐，不由的抱緊他的脖頸，湊到他耳邊，顫聲道：“殿下勿怪，妾初經人事，心中惶恐，望殿下憐惜……”
她盈盈美眸中噙了淚水，滿面惶恐的看著他，眼中的倉皇絲毫做不得假，生怕他果真扯開她揚長而去。
李玄照擡眸定定的看著她，默了片刻，在她越來越忐忑的眼神中輕笑出聲。
小娘子引.誘他是何等大膽，如今忽而又嬌羞上了？
方才那般，又是在故作姿態？
他伸手輕輕撫摸她嬌媚的臉頰，低聲道：“那你說，孤該如何憐惜你？”
林菀楞著，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。
李玄照黑眸越發幽深，沒再說一言，只是眼神幽幽的看著她。
他的玉冠不知何時有些松散，一向梳理齊整的烏發有幾綹散開，略顯淩亂的散在一側，額間的傷口在清淩淩的月光中似是朱砂畫就。
往日威嚴不可直視的太子殿下，此時歪斜在榻上，烏發散開，衣衫淩亂，竟叫人望之心中一悸。
燭火的光芒跳動著打在他英挺俊美的側顏上，他眸中的火燃燒起來，削減了一絲往日的矜貴威嚴，平添了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。
林菀呆呆的看著他，竟然喉嚨微微發幹。
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，方才還惶恐不安，此刻竟被李玄照美色所吸引，一時看呆了去。
李玄照還在幽幽看著她，似是鐵了心要瞧她到底如何動作。
林菀回過神來，輕輕咬唇，心中大罵他小肚雞腸，竟跟她一個女郎斤斤計較。
他的手指還在輕輕摩梭她的臉頰，眼中的火焰跳躍著，散發著莫名的吸引，似是在催促林菀快些行動。
溫度似乎在上升，叫人心中莫名有些燥.熱。
已到了這個份上，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。
林菀心一橫，緩緩起身，拋開已然被揉的皺巴巴的外衫，只著訶子裙，伸手抽出歪斜的金釵，散開如雲發髻，緩緩俯身向李玄照湊近。
李玄照面色不變的看著她，眼瞧著她纖細白嫩的手指不安分的輕撫，宛若春風過境，將埋藏暗湧的荒原一一點燃。
他眸色越來越幽深，燭火的光輝映照在他的眸中，竟叫人分不清這把火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他眸中燃燒。
燭火跳動，月光清冷，室內的光線模模糊糊，卻足以將每一個動作看清。
倆人的位置較之前發生反轉，李玄照一動不動，只深深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在他幽深的眼神中，林菀心中羞意彌生，貝齒輕咬紅.唇，面頰越來越紅，腔子裏的心臟越跳越快。
李玄照驀然伸手攥住她的手，翻身。
他眸中的火焰越燒越旺，於黑夜中熠熠生輝。
“看著我。”
他聲音沙啞，俯身繼續他方才未做完的事。
風乍起，吹彎了一樹枝椏，烏雲遮擋住皎潔的月光。
朦朧的夜色中，似有細碎的嗚咽隱隱綽綽傳出，卻又被夜風吹散，無人察覺。
夜半時分，室內鈴鐺的敲擊聲清脆傳來，早已在外等候良久的婢女魚貫而入，其中就包括林菀身邊服侍的綠柳。
綠柳與林菀相處了這些時日，覺得林菀脾氣好又從不為難下人，是個難得好主子，自然希望她早日成為真正的太子侍妾。
如今眼見林菀終於侍寢，她心中高興，又擔憂林菀畢竟年紀尚幼，又自幼喪母無阿娘教導，初次侍寢時怕惹得太子不喜。
空氣間隱約可聞一絲甜膩，寢殿內已然散落了一地的衣裳，有些甚至皺巴巴的被撕碎，瞧著便知方才的激烈。
太子這般高大壯碩的體格，又聽聞方才在宮中吃了聖人的訓斥，怕是有火憋在心裏，床笫之間不會多溫柔。
若是林菀服侍不妥當，沒能壓下太子心中的火，怕是要狠狠吃一番苦頭。
東宮的婢女們皆訓練有素，對眼前的狼藉視而不見，進入室內後皆垂眸聽候吩咐，唯有綠柳因實在擔心林菀，偷偷擡眸向前瞧。
只見李玄照方才起身，他烏發散開，身上僅僅披了件單薄中衣，俊美的眉眼間可見一絲饜足。
他緩步向屏風內走去，壯碩的胸膛在松松垮垮的衣裳間若隱若現，隱約可見道道紅痕，似是婦人用指甲抓的……
綠柳不由得暗暗咋舌，林娘子可真是大膽，竟敢抓傷太子。
自來宮中婦人侍寢需得小心謹慎，唯恐傷及貴人玉.體。
林娘子這般，太子竟沒有怪罪，反倒一副受用的模樣？綠柳不禁在心中對林菀的受寵程度高估了幾分。
李玄照揮手示意婢女們上前收拾，自己則大步向浴房走去。
婢女們沈默著彎腰一一撿起地上散落的衣裳，準備將之拿走。
李玄照的目光忽而凝註，腳步微頓。
婢女抱著的一堆衣裳裏，沾了血跡的訶子裙赫然在微微搖擺。
李玄照心中一訕，竟果真是處子。
林菀先前那般大膽主動，他差點以為她已歷經人事。
方才在帳中，由於林菀一開始的過分主動，他一時收不住心中的火，確實肆意了些，並沒有多加憐惜……
李玄照眸色轉而t變得幽深，回首吩咐：“令藥藏郎前來送藥，服侍林娘子擦藥。”
他說著大步走進屏風內的浴房，自顧自的洗浴。
綠柳小心翼翼的掀開層層床幔，瞧著帳中的景色，臉色驀然一紅。
林菀趴在榻上，面色酡紅，雲鬢淩亂，幾綹發絲黏在汗津津的額間，眉目間的艷色越發動人心魄。繡著青竹的錦被被揉的宛若菜葉，松松斜斜的搭載林菀腰間。
她累極了，渾身酸痛。
意識朦朧間，她心中還狠狠罵了李玄照一頓。
這個狗人，果真長了一副健壯的體格，絲毫不知憐香惜玉。
綠柳輕輕呼喚她：“林娘子，林娘子醒醒。”
林菀掙紮著睜開眼，瞧見是綠柳，水汪汪的杏眸中蒙了一層水霧。
初承恩寵，她仿若一.夜之間長大了，原本尚且稚嫩的風情徹底綻放，叫人望之心悸。
綠柳攙扶著她起身，與其他婢女一起將她團團簇擁至偏殿的浴房中。
坐在水汽彌漫的熱水中，林菀這才舒服的喟嘆一聲，只覺身上都輕快了不少。
綠柳手執巾帕，細細為她擦背，笑著恭喜她：“殿下寵愛娘子，特令藥藏郎送藥給娘子，娘子可得好好感謝殿下……”
林菀似是羞澀的低下頭，沒有說話。
其實她心裏不停的在罵李玄照，都是他將她傷成這樣。
他本就是罪魁禍首，如今只是送藥罷了，她難道還要感激他？
只是此刻她倒是相信了東宮中從未有侍妾近身服侍過李玄照，他那副急切的模樣，真的好似毫無經驗……
她暗暗撇嘴，心中卻莫名愉悅了幾分。
不管怎麽說，李玄照不好女色，東宮內帷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都是清凈，這對她有大大的好處。
她可不想再陷入妻妾爭奪的漩渦中了，只想清清靜靜的過日子。
熱水撫慰了林菀酸痛的身體，叫她原本就困倦至極的眼睛越發有些睜不開了。
眼看水都要涼了，她這才強打精神，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。
擦幹身上的水滴，再細細擦藥，最後裹上幹凈衣裳，將沾滿水汽的烏發松松挽起，林菀擡腳就想離開李玄照的寢宮。
太子妃尚未入東宮，她目前只是個無名無份的侍妾，是萬萬沒有資格在太子的寢宮中與李玄照同住的。
“林娘子且稍等——”
有婢女在呼喚她。
林菀微微回頭，卻見婢女手中端著白瓷藥腕，恭敬道：“林娘子需得喝了避子湯再行離去。”
避子湯！
林菀心中打了個激靈，這才徹底清醒過來，差點將最重要的事忘了。
她可不能再重覆上輩子悲慘的命運了，侍寢可以，抓住李玄照的恩寵也可以，卻萬萬不能在這時有子嗣。
好在李玄照這點還算靠譜，知道不能弄出庶長子，沒忘了給她安排避子湯。
只是這避子湯到底傷身……
如今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，別再有孕才是關鍵。
林菀快步上前，端起藥腕一飲而盡，動作利索到一旁的婢女們都驚呆了。
怎麽感覺林娘子似是迫不及待要喝避子湯了？
錯覺吧！
宮中婦人誰不盼著承歡有孕，便是再得寵又如何？君恩如流水，誰能靠著恩寵過一輩子？更何況林娘子無父無母，毫無依仗，若能平安生下孩兒，後半輩子才算是有指望了。
端藥的婢女一開始還擔憂林菀見到要喝避子湯，會心中失落哭哭啼啼。
誰料竟不是？
眾人只能感慨，林娘子到底年紀小，又無長輩教導，不懂得為自己打算。
林菀可不管那麽多，利落得將避子湯一飲而盡，顧不得嘴中的苦味，隨手拿了個蜜餞壓下，然後瀟灑得轉身離去。
這般順從，這般柔婉，果真是謹守妾德的好女郎了。
她的所作所為不過片刻便傳到李玄照耳中。
李玄照在燭火跳躍的光輝中沈默了片刻，微微一笑。
她如今倒是知曉分寸，明白侍妾的本分。
若是一直這般乖順，日後便給她個孩兒傍身，也未嘗不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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